谢冰毅的绘画,有一种令人深深依恋、爱不释卷的情致。看他的画,总能令我们梦回萦绕于他所表现的绘画意境。
他的绘画,是一种极“有意味的形式”。首先他绘画中丰富的技术性语言,以直觉的形式迅速传达给我们的;其次,便是他的绘画中的“有意味的形式”,又是一种与中国文化息息相关的理性语言变现。
谢冰毅绘画中的技术语言的丰富性,犹如语言学家词汇量,极为丰富,而他的绘画中的技术语言的生动性,则如优秀的文学家或诗人对语言词汇的“语用”,能感人至深,具有感人的艺术魅力,具有振动人灵魂的穿透力。即是这样的在“语用”方面极为出色的代表作。此作丛树笔法造型的丰富多姿、山石势态的峥嵘变化,以及章法布白的奇幻有趣,似乎能使我们面对他的画作,立即就能感到大自然的嘘吸呼吸,感到画中的山石、树木、流云、溪泉的生命脉动。
此外,此作在图象构成方面的“整而乱”,“乱而整”,则构成了犹如跌宕起伏的有旋律的音响一般的美感,使我们的心灵,能随着他的画面的笔墨变化,情绪上不断地掀起波澜。而更重要的是,在《溪亭秋光满》这幅图中,其内中的溪亭、秋色、山树、飞云、流泉,本身即是中国古典诗词中常见的意指性符号,它们本身即与中国人的“诗化人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面对谢冰毅的这幅画,便能使熟悉中国文化的人们自然而然产生一种由衷的亲切感。这样充满诗意的画,自然也即成为我们亲合中国文化的中介。同样是中国古典诗词中常见的意指性符号,它们除了令我们感到亲切以外,还在美学意义上象征了中国人的人生哲学观以及象征了中国人的生命意志,具有给出中国文化所崇尚的某些人文精神的价值与意义。
在如上意义上,可以说,谢冰毅的画,有着楚骚式的浪漫情怀,也有着汉赋的奇瑰壮丽,还有着唐边塞诗的雄浑质朴。他的画的章法造型,充分地展现着他的自由、奇幻的想象。他的画。能够令我们想象到《庄子·逍遥游》所说的几千里大的北溟之鱼,化为大鹏,徙飞南海,并在徙飞中,看到了地面上的景观如“野马”,如“尘埃”,--这就是说,看谢冰毅的画,我们能感到他是常怀《庄子·逍遥游》所提供的解物襟怀与察物的方式的,换言之,也即他是在以“宏观察道”,及其,是在以“以大观小”的方式在调遣烟云、移山运水。
在谢冰毅的画作中,一切形象都极为生动传神,且是拟人化的,它们或如睡,或如妆,或如笑,反映着画家情感的丰富和情绪的饱满。一言以蔽之,在谢冰毅的笔下,他的画中的一切形象,都是具有肖像化特征的。
谢冰毅是深谙接受美学奥秘的。从他的画作中,我们明显可以看到他是深深地懂得“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国”的妙用的,因为即使是他的画中的一个很小的“点”,也是具有“有意味的形式”的属性的,是具有情感特征与特具精神气息的。
不过,谢冰毅却又绝对不是仅仅在小处见功力的画家,他是一位有着博大心胸和历史情怀的优秀画家。《大河云起图》,就是一幅为河山立传、为河山树碑的力作,他具有史诗般的壮美,言说着以山水为形符的宏大语说内容。表明在这样的画作中,他意境把前述蕴于他的画作中的道家思想,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文化层次之中了。
画家固守着已被社会接受、认肯的自己的独特的语言形式,即他立基于中国传统笔墨形式,而又吸收了西方构成及明暗表现(即结构素描和全因素素描)原理,再加上对西方写生色彩原理的有机借鉴,而形成的他自己的那种特有的个性化的风格,所以,此图就显现出极深厚的文化底蕴。此中,谢冰毅学院训练的背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多年扎实的学院训练的背景,使得画家谢冰毅在为祖国山河树碑立传的过程中,能以一个激情饱满的颂赞者的身份,在一气呵成中完成了他的文化内蕴丰富博大的“语说内容”--我们姑且称其为“宏大的山水叙事”。
在山水画中体现“宏大的叙事”,是谢冰毅对当代山水画发展所作出的特殊贡献,可以肯定,他将来还会在这方面有更大的发展。事实上,“宏大的山水叙事”正是谢冰毅艺术生涯中最具优势的一个创作方向。这也就是说,在谢冰毅的“宏大的山水叙事”中,他既作到了对当代中国文化作出应有贡献这一历史赋予他的责任,又使他的艺术创作,进入到当代文化所需的对现代公共空间的适应、占有的层次。他的《直挂云帆济沧海》等,都是这方面的力作--谢冰毅的这些力作,将来是必定会因其在“宏大的叙事”方面的特殊的贡献,而载入史册。
总之,谢冰毅上述“宏大叙事”样式的山水画,与前述他的诗意化、肖像化的山水画,结合在一起,共同形成了他自己在当代山水画学术建设方面的不倒丰碑。相信他今后的艺术之路,还会越走越好。
2004年11月16日于中国画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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